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进入耄耋之年的刘国松是台湾现代中国画的探索者,以其前无古人的独特绘画语言之影响,旋风般地席卷大陆画坛,造成了近20年来大陆中国画界变革创新之飓风。刘国松立足于坚定的民族传统之立场,守其所当守,变其所当变,在坚持民族审美之精神、古典哲学之意蕴、天人合一之宇宙境界、因心造境之原则等相对恒定相对本质之立场,对形式语言及工具材料系统进行了大刀阔斧的全新创造:刘国松的创造性现代性思维方式,对今天的中国画变革有着重要的启示作用。 在上世纪60年代,有感于中国绘画界一味追随模仿西方现代艺术思潮与画风,刘国松在创作上开始转向中国画的创作,从事水墨的革新,倡导中国画的现代化。对此,诗人余光中撰文称之为“浪子回头”。而刘国松也在当时提出一个至今仍有价值的口号:“模仿新的,不能代替模仿旧的;抄袭西洋的,不能代替抄袭中国的”。
他创造发明出大量中国画的新技法、新材料,创造出令人瞠目结舌的新形象新画面——他自称为“现代水墨画”的“新传统”。他放弃了中国画的几乎一切既有形式、工具与材料,却仍然在画中国画,仍然能画中国画,仍然画被愈来愈多的人承认的中国画。这种让人“做梦也想不到”(薛永年语)的希奇古怪的另类“中国画”样式,却“向人们表明,中国绘画也可以是另一种样子”(刘勃舒语)。然而,正是这种分明的中国画另类,居然深刻地影响包括新工笔画、现代水墨、实验水墨、抽象水墨在内的当代中国画思潮。刘国松无疑是当代中国画这半壁河山的先驱。刘国松在技法、工具和纸张上进行的创造中,最为独特的就是他自己创立的“刘国松纸”。刘国松为了寻找更适合表现现代水墨题材的纸张,他跑遍了台北的纸厂,甚至还在卫生纸上画过画。据介绍,最终,他找到了一种糊灯笼的棉纸,于是根据这种棉纸创造了“刘国松纸”。所谓“刘国松纸”就是在棉纸上先糊上一层纸筋,然后在上面作画,画后将纸筋撕掉,形成了刘国松所谓的“抽筋剥皮皴”法,此后他的不少作品都是用这种方法创作。 刘国松的“水拓技法”,是将墨或颜色滴入水中,取其水面漂浮游散的效果以纸吸附。此后,刘国松应着画纸上偶得的水痕墨迹,捕捉随之激发的创作灵感。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自然的感受要求自然的传达。刘国松一再反对古典绘画的“胸有成竹”,一再强调的是随机性,不能预先设计小稿,就连给美国运通银行制作的20×4公尺之巨的作品《源》,他也给不出人家想要的设计小稿,也是因为要自然。他欣赏清人方熏《山静居画论》的观念:“画有欲作墨本而竟至刷色,而至刷重色,盖其间有所不得不然耳。沈灏尝语人日:‘操笔时不可作水墨刷色想,正可为知者道也。’仆亦谓作画起首布局,却似博弈,随势生机,随机应变”。刘国松每次作画,在制作之前,并无特定不移之概念。拓印中,则随机应变。他总是在拓印之中,根据肌理的形态,依据偶然性的想象,随机引导,由此而自然生发出某种意味,或水或树或石,江河湖海,一应齐备。拓印之后,再依既成图象及图象意味,随机应变地辅以局部撕纸筋、裱贴、喷刷、渲染种种手段加以丰富和完备,细节逐步呈现,境界亦渐完美。制作之前,画家并无定见;制作未完,画家也未必知道最终结果。刘国松每制作一幅画,都如下棋一般,每盘都有新局,每局都有新招,而不能预知预言其结局。此亦石涛所谓“一画落纸,众画随之;一理才具众理付之”之意。在偶然不经意中,随机生发,达到张彦远无为而作天机大化,上品之上的自然境界。此种无为而为,自然天成之法,具有极为鲜明的中国民族艺术的特色,也是古代绘画上乘之境界。今天画界,又有几人能如此自然呢?刘国松用他自己实验、探索的一套办法,通过一条独创而新颖之路,同样能通往民族艺术的精神殿堂。
评论